诗意的栖居

作者: 王茂平2016年03月01日情感散文

我一直以来都习惯于纸上阅读,而网络阅读往往是走马观花,一瞥而过;一是因为视力关系,二是因为对网络文学存有偏见:认为网络文学鱼龙混杂,难登大雅之堂。殊不知,此见谬矣。读了赖晓妍和李梅在茂名教育作家网的近作,方知网络文学也不乏佳作,本地姜也辣。

李梅作为70后,曾经的高州师范青年文学社社长,《画沙》主编。当了教师后,仍对文学痴心不改,笔耕不辍,工作之余,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她的作品包括诗歌、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她为文学的多面手,各种体裁她都拿得起放得下。可我最为看好的当数她的散文作品

当今评论家陈希说:“诗歌是青春的艺术,诉诸激情;小说是老年的艺术,立足经验;而散文,是中年的艺术,集诸美于一身的文学形式,需要功力。”李梅的散文,我以为,其“功力”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境界之高美,二是情感之丰沛,三是描写之细腻。

古人为文讲究立意。明代哲学家王夫之说:“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可见立意是多么的重要。不过立意有高下之分,有深浅之别。纵观李梅的散文作品,大多立意高远,能给人一种积极向上、发愤图强、行善积德的导向与启迪。如《悠悠此心》其立意为“总有一种花开,需要耐心等待”;《暖暖的杜鹃花》表达了对自强不息,生命顽强精神的礼赞;《亲近大地》,那是做人应像大地一样真诚以待……

教书育人的工作可谓繁重、单调、忙碌而又责任重大,这是今人所公认的;但李梅却把它视作一种崇高,一种享受,而她的一篇散文题目命名为“享受肩上的责任”。把“承担”或“担当”这个动词谓语改为“享受”。如此稍作改动,可见头颅,可见心灵。她于《快乐的教书匠》一文中如是说:“我是一名平凡的教师,职位可以平凡,但工作不能平凡,生活可以平凡,但生命不能平凡。也许……我今生做不了教育大家,但我可以做一名出色的教书匠。快乐教书,快乐育人,同样可以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她绝对不同近日一些人,他们为人为文,为了吸引读者,为了牟取私利,不惜出卖人格、出卖灵魂,而写一些凶杀暴力或风花月、卿卿我我等色情的东西,引人走向歧途,走向邪道。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最终为人们所不齿。

白居易在《与元九诗》中说:“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他认为“情”是诗歌的根。诗如此,文不亦如是乎?我以为。今人黄承基说:“人生是诗意的人生,精神生活应以人的情感为出发点。”李梅作为一位纤弱女子,生在红旗下,泡在甜水里,爱情甜蜜,孩子乖巧,工作出色,想来她的人生必定是诗意的,因为在她的笔下,一切都是美的,一切都是快乐的。请看《亲近大地》一文,她把农民的春种秋收,看作是一件乐事,一如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种境界。插秧本是一项极其艰辛的劳作,可在她的记忆里却是如此的欢快:

“脱下鞋子,卷起裤管,再一次踏进这软滑的水田里。左手持秧,右手分枝,俯视大地,轻轻地把秧苗插进松软的黑土地里。水波荡漾,淤泥飞溅,脸上身上,到处是星星点点、班班驳驳。步子一进一退,身子一俯一仰,一行行嫩嫩的秧苗整齐地在微风中笑意盈盈……”

插秧劳作中步子的进退,身子的俯仰,秧苗之笑意盈盈,字里行间无不洋溢出欢快之情,给人一种美的陶醉和享受。

李梅的散文有一种女性柔美而又兼具灵性的诗歌气质,不管是写景状物,还是咏物抒情都有细腻的情怀,娓娓道来,温文尔雅,给人一种阅读的快感。《暖暖的杜鹃花》、《大叶榕的春天》、《亲近大地》、《春天在我们手中》等篇什,字里行间都流动着涓涓的情感。尤其是《大叶榕的春天》,不信,请让我信手拈来些些文字:

“东风是位温婉的女子,有水汪汪的明眸,带着海洋的湿润与温暖,吹开了春的大门。太阳是位热情而冲动的小伙子,洋洋洒洒地倾泻着自己的全部光和热,大地顿时暖和起来。大叶榕好像也感受到春的召唤,光秃秃的褐黝黝的枝干上爆出无数的‘小痘痘’,好像小孩子身上的痱子,淡淡的粉红。摸一摸,软软的,暖暖的,丝毫没有突兀的感觉。”

作品写大叶榕沐浴着春风春雨,由无数的“小痘痘”蔓生成众多的“大痘痘”,由形容枯槁的老妇人嬗变成婀娜多姿的美少女。看得出,作者对东风,对太阳,对大叶榕是情意绵绵的,一如新郎揭开新娘的红盖头,喜爱、赞赏、呵护之情跃然纸上。这些细腻传神的描写充分地体现了李梅散文情感丰沛的艺术色彩。

李梅散文艺术色彩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直抒胸臆,二是间接抒情。所谓的直抒胸臆就是在写人叙事过程中感情的喷发,不能为作者所控制。不过李梅对此节而有制,点到即止,可谓抒之有度。如《暖暖的杜鹃花》写孩子课间开开心心地赏花,吱吱喳喳地议论,作者不禁喟然长叹:“开花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呀!”这不是作者真情的自然流露吗?毫无造作,毫无矫饰,毛茸茸的看得见摸得着。这样的抒情往往可收到以少胜多、引发读者共鸣的艺术效果。所谓的间接抒情,就是寓抒情于叙述、议论、描写之中。而李梅散文中的喜怒哀乐,大多是融化在细腻的描写中的,它脉脉的不落痕迹,可谓抒之有道。如《大叶榕的春天》和《暖暖的杜鹃花》这两篇抒情散文,对大叶榕迎春勃发和杜鹃花凌寒怒放生动传神的描写,作者对它们的赞叹及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李梅散文的功力,不独体现在境界之高美及情感之丰沛,更体现在描写之细腻的层面上。不少人描写,往往流于空洞,落于俗套,人云亦云,缺乏新意。而李梅散文中的写景状物,形象生动,细腻传神,这无疑得益于其驾驭文字的功力,更得益于其治学的严谨,平时留心生活,专注于对人和事进行细致入微的观察,做到言必已出,出必生色。因为“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嘛。如文字中对大叶榕春来发枝前后一系列的描写,包括由爆出的小痘痘进而变成大痘痘,“痘痘越长越大”,由“粉红色”变成“深红色”,由“蕾苞”绽放成嫩芽等描写都是客观的,也是细腻而传神的。其中把“小痘痘”比作夏日孩子身上的“痱子”,把越来越长的“蕾苞”比作“子弹”,比作“手指”,比作“小火箭”,多么的新颖,多么的恰当,多么的传神!这确乎李梅的独家产品!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李梅的写景状物善于调动各种感觉器官,集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于一身。所写之景,所描之物,使人如见其形,如闻其声,如临其境……因篇幅所限,这里就不赘述了。

不过,李梅的散文作品也有不尽人意处。一是题材狭窄些,清一色的有关校园和乡村内容的作品。这也许与作者的“三点一线”、足不出户的职业有关。二是某些篇什境与意未尽融合,即便《大叶榕的春天》也白璧微瑕,试想大叶榕这种落叶乔木,不表其懂进退或以退为进的主题却要写成根深才能叶茂,不亦有穿凿牵强或舍大求小之嫌乎?好在李梅还年轻,创作来日方长,若能扬长避短,锐意进取,一定能在缪斯中玩出名堂来,这名堂不是小名堂,或许能堂堂皇皇。我拭目以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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