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父亲

作者: 童志清2016年04月19日情感散文

父亲离开我们已整整20年了。

20年来,他老人家热爱国家、热爱集体的往事仍历历在目;20年来,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常在我脑海里回荡;20年来,他老人家关心子女工作胜过关心自己的那份情感永远留在我心中。

父亲出生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是祖母生育9个孩子中唯一存活下来的。5岁时,祖父就去世了,他与祖母相依为命,生活十分困苦,经常饱一餐、饿一顿。加之又是“秋葫芦儿”,因此,身体一直不好。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长年药罐不断。在那挣工分的年月,我们兄妹3人尚且年幼,加之年迈的祖母,可谓家大口阔,只有病病痛痛的父亲和母亲出工挣口粮。记得有一次年终生产队里开社员会,公布我家欠生产队缺粮款39.40元,父亲知道后,心急如焚。第二天一早,他便将家里养的一头111斤重的未达到等级的生猪送到食品所上调了。扣除仔猪预购款,交清了生产队的39.40元缺粮款,剩下不到两元钱,父亲便在合作社买了一张毛主席像,食品所里剁了两斤猪肉。到了腊月二十八,湾里有的人家开始吃年饭,我急忙跑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后一改往日对我的微笑,好半天没作声。我只记得当时他用左手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右手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豆大的泪珠滴在了我的头上。后来,父亲对我们兄妹说:“今年家里为难,就不吃年饭了,这两斤肉要留着正月待客。”这一年,我们家不仅没吃年饭,而且全家人没添一件新衣。

第二年夏天,父亲连续出现复感。但由于正值农村“双抢”,加之我们那个生产队劳力较少,父亲只好每天拖着病体与大家一起割谷、挑草头、插秧。有一天晚上,生产队准备“脱粒”,队长见我父亲“长烧不退”,便安排他休息。可连晚饭也没吃一口的父亲却说:“生产队里的人手不够,我去帮忙打个杂吧!”到了稻场后,父亲打了一会儿杂,见脱粒机前的人个个呛得厉害,便主动上去换下了一个。当天晚上是我湾打下的第一场新谷,队长见大家做得辛苦,便安排人碾了一些米,煮了一锅新米饭,算是大家的加餐。收工后,父亲添了一碗饭连尝都没尝,就拿回家将熟睡中的我叫起。在那人平口粮只有480斤的年代,6岁的我怎见得一碗白米饭,更何况伴着的是一阵阵清香的新米饭。于是,二话不说吃了个碗底朝天。

我开始上学的第一天,就被湾头一恶狗咬伤,父亲听说后,慌慌张张地从田畈里赶回。当时我的小腿已是血肉模糊,痛得地上直打滚。父亲急忙脱下他的上衣,对准伤口,隔着布用他那长满胡须的嘴吮吸。过一会儿,他又扯下他的衣袖包住我的伤口,打着赤膊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背我到5公里以外的公社卫生院清洗、包扎伤口。由于当时农村卫生院没有输液条件,消炎全靠青霉素肌肉注射。父亲每天上午在生产队出工,下午从家里背我到卫生院,打完针后,又从卫生院将我背回家。一个星期下来,他从未留露出半点怨言。长大后,我曾向一位在医院工作的朋友提起此事,他听后激动地说:“在当时没有狂犬疫苗的情况下,你父亲用嘴隔着布吮吸着的不仅仅是你伤口的病毒,而且同时吮吸着的是你们父子的血脉情缘。”

1992年冬,身患绝症的父亲卧床不起,我工作之余,多次回家看望。在他老人家病危的前几天,我准备到单位请假,守候在他床前尽孝。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知道后,拉着我的手说:“年终工作忙,只要你把工作搞好,比守在我床前送终还好些。”多么简单而又朴实的话语,道出了他老人家对儿女的关心与希望。

后来,他去世后,我才赶回家。但他老人家仍张着嘴,睁着眼。湾里的老人说,父亲张着嘴是有话要对儿女说,睁着眼是想多看看儿孙。我理解父亲的心,以至于每年清明节都相约全家到他老人家坟前“汇报”,以至于在工作中时时处处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因为,父亲在我心中。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