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亲爱的文艺老青年

作者: 徐亭晚2016年06月06日情感散文

据说,老爹那年信手翻了一本诗集,偶见一句“数声风笛离亭晚”颇为欣喜,取其中“亭晚”二字,于是,他的女儿被冠以此名。

当时的老爹还是一个文艺小青年。

老爹还是小爹的时候,就离家去寻求生计。儿时关于老爹的记忆,都是妈说给我听。那时的老爹很宠我,是那种不计后果的宠爱。三四岁的时候,我感冒了要喝娃哈哈,老爹背着老妈偷偷给我喝。而后果是我咳嗽到哮喘,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我至今没有问他当初为什么那样做,这种不具远见的事,不像是老爹那样整日思考人生的人做出来的。因为他说过,他希望我快乐

老爹出门在外,每年暑假我都和老妈到各个地方去找他,河南四川上海,老爹在外的时间比在家多。那时的我不懂乡愁不懂思念,理解不了老爹端出一碗自己做的西红柿鸡蛋面的欣喜。

过年回家,他总抓着对诗词一窍不通的我用纯正的汉中腔讲某诗如何转韵,或者背朱自清的散文,说让我学习这种清丽质朴的语言风格。或许是因为相处时间太少,我始终没有被培养成一名文艺青年,至今还在惊异,在汉中话发音与普通话迥异的情况下,他是如何知道这诗在转韵的。

在外打拼这么多年,老爹始终没学会标准的普通话,他的所有吐字发音都带着家乡的味道。漂泊让小爹变成了老爹。他最终还是回来了,带着未改的乡音,和淡淡的乡情。

那年8月,下了一场可以算是初秋的雨。

我和家人吵架,赌气跑去汉江边。静下来,才觉得冷,却固执地不肯拭去头发上的雨水。我站在路边望着前方,期待老爹来找我,也不知道去躲雨。如果不是好心的路人借给我手机让我给家里打电话,我或许永远也不会意识到,我背过的手机号码,原来只有这一个。

手机上的号码本,“爸”永远是第一个的。曾经,我从未向这电话本上的第一个人掩饰过自己的落魄、孤独、彷徨,现在却将打出的数字一个个删去。在岁月里,原来我一直在模仿他的造型,用力快活,用心寂寞,在不经意间向对方掩饰自己的不堪。

因为他说过,他希望我快乐。

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班长问,咱这算不算远游。我笑笑。十七岁的我们太娇纵,尚未意识到曾经被称为青年俊才的父亲现在已是中年俊才,曾经算不上貌美如花的母亲也开始对镜叹息。他们,早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步履蹒跚。

——写给我最亲爱的文艺老青年,在那些充满阳光的长长的午后,我无所事事,也无所惧怕,只因我知道,挫折会来,也会过去,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气馁,因为,我有长长的一生,有你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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