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怕鬼的女孩

作者: 杨梦莹2016年06月08日情感散文

我是个怕鬼的女孩

别笑别笑,当我把“鬼”字打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两点整,我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卧室)。

窗户外是汽车惨白的灯光,穿过白天在阳光下郁郁葱葱随风摇曳的行道毫无特定间隔长度的枝桠,一晃一晃地穿过我煞蓝煞蓝的窗帘,影影绰绰若隐若现地投影在我贴了怪物史莱克和幽灵公主的紫色的墙壁上。其间夹杂着不间断、没规律的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的叫声,还有哪个醉酒的流浪汉怪异的口哨声,东北汉子的女人喝酒猜拳豪放爽朗且穿透力极强的笑声。以及偶尔,小区里尽职尽责的巡夜保安没有征兆地打在屋内某个地方的白雪白的手电光,和着一两声有力的咳嗽。

屋内,空调温度恒定在二十六摄氏度,上下左右摆动的冷风吹得床头地灯上的水晶饰品瑟瑟发抖,在依稀可见的能见度下飘来飘去,荡来荡去,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叮叮咚咚的交谈。轻轻翻个身,木头的床板随即便发表了一篇具有强大影响力的吱吱作响的即兴演讲,让人在浑身各个器官各个毛孔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同时不敢不佩服他的文采。老时疾时缓变幻莫测的粗重的呼吸声(呼噜),满载战利品的冰箱满足而兢兢业业地一次又一次地启动,每次启动都像是带着满脸诡异微笑的老巫婆成功结束一天掠食童男童女的任务之后伸了个长长的满意的懒腰,嘴里还夹杂着谁也听不懂的魔法术语。隔壁独居的“西漂”打工妹每天晚十二点半骤然响起的电视声——宝贝纸尿裤、读书郎学生电脑、还有何炅等人“大家好,我们是快乐家族”……手机晚上偶尔忘了调振动,和我有着十三个小时时差的死党就会特巧合地从辽阔太平洋的对面一端——芝加哥打来越洋电话,以他独有的欠扁音调告诉我芝加哥的中心影院又上映了多么精彩的惊悚片,然后祝我晚上做个好梦……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潘妮”的敲门声,在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的同时还得硬着头皮下床,穿过老爸老妈呼吸不均匀的房子、偶尔有花洒滴水的浴室、黑夜的走廊、充满神灵色彩的玄关,轻轻地、强作沉稳地转动大门把手,给我那刚从奥地利回国还未倒过时差的老弟开门,并且,提防着他那个从奥地利发扬回来的什么“万圣节俱乐部”给我的意外之喜——一个黝黑的鼻子、一个鲜红的嘴巴,还有他最近迷上的《暮光之城》中吸血鬼骑士团的红棕色眼睛和抹了我老妈半化妆瓶粉底的脸……啊,多么美好的夜晚啊,有这么多让人浮想联翩的事物、景物、人物以及吸血鬼骑士团等半人不鬼的生物,我一定会做个温暖的好梦来迎接一个又一个值得回忆的不眠的夜晚!

凌晨五点十分。

啊,墙壁上优美了一整晚的树枝图腾颜色开始变淡,有勤劳的鸟儿啁啾着开始觅食,早起的老人舒展身体发出“嗨”的声音。斗胆走到窗前,鼓起十二分勇气掀开窗帘,惊喜地发现远方已泛起鱼肚白,楼下的早市也已有了零零星星的几个人。

正感叹美妙的黑夜就要结束,那水天相接的城市边缘多么让人欣喜若狂,我从窗户缩回头,猛然看见我那伟大的老妈光脚站在木地板上,衣袂飘飘地缓缓移动过来……在熹微的晨光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发出了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尖叫。后来的后来,据目击者描述……现场一片惨烈,你懂的。

六点三十分,浩大的天空由狂野神秘的暗黑系华丽女王完美过渡到高贵忧郁的法兰西梦幻蓝,天边的云朵已微微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晓光,空气中弥漫着仲夏特有的温热气息。

呵,困死我了,半睁着眼睛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在卫生间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我决定,今天晚上好好睡觉,一定不害怕!不过你要原谅我,生活,对我来说,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伟大的生活给予我的,是无数个美妙的“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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