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作者: 孙锦宜2016年08月10日情感散文

流年似水,生活犹如一杯陈年的酒,经过半个世纪的沉积,变得多么香醇甘甜。拂去时间的尘埃,再次捧到面前让人惊喜,让人眷念。那些在外婆身边的日子,就像江南河滨里的水在心中幽幽流淌。思念中的外婆桥越加亲切美丽

此生我就见过三次外婆。

第一次我尚在襁褓之中,出生才30多天。我是家中第二胎女孩父亲是家中独子,原先盼望这第二胎是个男孩,结果事与愿违。我生下来就一直躺在摇篮里,没人来抱我,直到外婆来了,才将我从摇篮里抱起来。外婆一摸我的头,已经睡得扁扁的了。我女孩子头扁些不要紧,将来梳辫子也不会太难看的。可外婆嘱咐母亲不要老让我躺着,今后要多抱起来。第一次见到外婆的情景,自然出自大人之口。现今每当摸着我不算太扁的头,总会有种感谢外婆的心情

第二次见外婆是母亲带着我和姐姐乘小木船去外婆家过春节。我们娘儿三人从江阴周庄出发沿着河道向张家港(当时叫沙洲县)的后塍驶去。

小船摇啊摇不知拐过了多少个弯驶过了多少座桥。不时看到有人牵着牛在桥上路过,有人在河边洗衣、洗菜。一开始我和姐姐还数着经过了多少座桥,可数着、数着,看着沿河的风景和村庄就忘记计数了,最后只好索性不数了。小船摇啊摇不停地向前驶去,驶进了一条宽阔的大运河。大运河上的桥少,但又大又长。

小船在河道里摇啊摇直到傍晚时分才到达后塍,上了岸又走上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河头上(现后塍朱家宕村)外婆家中。

外婆见到我们很高兴。那时外婆约有70多岁了,小脚,梳着发髻,头上带着黑绒布做的老太太护头套。外婆耳朵有些背,听不清楚,老是会问:“你说的啥唠头?”说话声音挺响亮的,显得中气十足。在外婆家里过年有许多规矩,例如年初一不能扫地,不能倒水,外婆相信这会将一年的财宝扫出去。因此早晨起来刷牙、洗脸的水就只能倒在一个木盆里。年初一外婆捧出了炒花生、瓜子、蚕豆来给我们吃。外婆的牙齿挺好的,70多岁的人吃起硬蚕豆来咬得“嘎嘣、嘎嘣”直响。

不久我又去了一次外婆家。我和外婆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她那张床宽宽大大,睡得好舒坦。外婆那张老式大床床顶及三面有木板封住,靠墙那面上还搁有挡板,上面可放置衣服,床前及床头上有雕花,平添了不少姿色。

外婆家门口就是一条小河,河面上只有一长条石板当桥,独板桥那头是牛房,我喜欢过桥去听听老牛“哞哞“的欢叫声,闻闻那带有清香味的茅草香气。在外婆家住上几天,大表哥就送我回周庄镇上。记得一路上过了一村又一村,遍地春光明媚,一片片黄色的油菜花和开着紫色花儿的草头。可十几里路程走得我腰酸腿疼,到家时几乎迈不开步子了。

外婆在1966年过世,那年她90岁。我当时在大学里,母亲一个人回娘家的。到家时外婆还神志很清爽地和她说话,但一会儿外婆就去了。兴许外婆一直在撑着等她的小女儿回来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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