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的声音

作者: 王贤友2016年08月12日原创散文

风从他方刮起来虽然无形,却仿佛有结实的体积与质感。这风撼动着道路旁的梧桐和包河的柳树,树的顶端像做早操似的弯曲。树叶交错着、摩擦着,发出一片簌簌的声音。

在合肥宽阔的街道上,大小车辆不停地驶过,犹如“惊涛拍岸”。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到晚上入睡时,这声音还不断地在梦境里回响。

风从他方刮起来虽然无形,却仿佛有结实的体积与质感。这风撼动着道路旁的梧桐树和包河的柳树,树的顶端像做早操似的弯曲。树叶交错着、摩擦着,发出一片簌簌的声音。这声音在别处很难听到,别处可能没有合肥这样密集的树木,也没有那样强劲的风。

听合肥人说话是很有趣的事情。譬如街头巷尾的家常话,譬如商家招徕顾客的市声。透过这种独具风采韵味的市声,使人置身于充满乡土情思而别有洞天的风俗画长卷之中,获得一种天籁境趣的享受。

最原始的叫卖吆喝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尽管凭现实生活经验可以想见得到,但却缺乏实证和文字记载。

不过,自明清以来,记载各种叫卖吆喝市声的文献多了起来,既有文字的,也有绘画的。俗话说卖什么吆喝什么,那些大街小巷的吆喝声是可以分出腔调的,有高有低,有音有韵,犹如唱民间曲调一般。

上个世纪中叶,合肥乡下人进城都是起早摸黑,他们不是卖货就是购物。

卖鸡卖鸭的,大多采用肩挑,花篮里装满鸡鸭,蒙上网兜,用一根长扁担挑着,忽闪闪的,颤悠悠的,那“吱留吱留”的声响掺杂着鸡鸭的叫声,似乎是合肥最早的市声;卖大豆、绿豆之类的大多是用板车来拉,男人在前弓腰前行,女人在后使劲推,车轮转动,吱哑声起,于是道路上便留下了深深的车辙。

那些卖日杂的,长长的扁担挑着一副担子,嘴里喊着“鸡肫皮——牙膏皮,拿来换糖吃”,手里摇着拨浪鼓,一群孩子总是打打闹闹地追随着,嚷着……

而卖芝麻糖饼子的叫声更为诱人。叫卖者大多为未成年的男孩,标准的男子腔。在烈日下,挎在脖子上的匾筐里整齐地摆放着粘满着芝麻的糖饼子。他们边走边喊:“芝麻——糖饼子”!高高的,婉转而绵长,“芝麻——糖饼子”低婉而清晰,似是第一句的回声。一声声高扬街外,一声声回荡巷中,宛如充满磁性的男声独唱,怪有味的。

老合肥卖棒冰,凭借自己洪亮的嗓音招徕顾客。“香蕉冰棒——”声音高上去;“奶油冰棒——”声音低下来。快慢缓疾,有高有低,掌握得出神入化。细细听来,真的有几分天籁。

至若“五香烀蚕豆”、“糖包大馍”、“盐茶蛋”之类的叫卖声,也都各具特色。若能够把这些高高低低、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叫卖声汇集到一起加以整理,那一定是一曲震撼人们心灵的原生态大合唱。

合肥老城在小巷的中间,或大院的一隅,有青石打造的井栏,不高不低地围着一口小井,上午十点钟以后,是井台最热闹的时候。洗衣服的大姑娘,挽起袖子,卷着裤管,大木盆端在腰杆处,小吊桶提在大腿边,脚上一双“撒踏板”,不住地敲打出急促的声响。淘米洗菜的小媳妇,一声声亲热的招呼,换来了一张张灿烂的笑脸。转眼功夫,黄亮亮的大木盆,翠生生的菜篮子,白生生的米笸箩,摆满了井台四周。

那位身板硬朗的女人,三下五除二地吊起一桶桶水,给这家洗菜的奶奶盆里倒满水,为那家淘米的小妹笸箩淋两遍。一阵感谢,激起一串爽朗的笑声。年轻的姑娘爱唱歌,亮起嗓子跟着棒槌的节奏,以“倒七戏”的腔调,先哼一段《休丁香》再唱一曲《秦梅观画》,棒槌起落,水花飞溅,姑娘们的脸蛋都变成了欲放的花儿。搓衣服,更搓出了家长里短。

合肥的艺人说鼓书,虽然是个个声嘶力竭,却也是人人声情并茂;合肥的老百姓听鼓书,虽不说走火入魔,却也是废寝忘食。那附和声、叫骂声有时盖过说书人声嘶力竭的说唱声……

与此相似的就是在春节期间或农闲时,合肥流行唱戏,就是庐剧,它那具有浓厚乡情土味的唱腔,常使远游的客子潸然泪下……

这种种吆喝构成合肥特有的风俗,特有的民风,长久地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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