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秋来叶半黄

作者: 程玉宇2016年10月21日原创散文

秋收的季节到了,平常日子里几乎看不到人迹的庄稼地,顿时变得喧闹起来,山坡上,有三两个老汉一边挖着花生一边抽着旱烟,感叹着今年雨水丰润,又是一个好收成。

沟洼里,几个妇女和男人正在地里掰包谷,有用架子车拉的,亦有蹶着屁股用背篓背的,一个个累得黑水汗流,但却又谈笑风生。

山湾里,丛林上边那颇具国画斧劈一样的山脊上,正有三两只野山羊在静静地享受着秋日的阳光。一只羊静卧在一块白石上似在打盹,另两只羊低头啃食草籽似在对话,当它们听到一只公野鸡的大叫,便一起警觉地扬起头来,头上的两只抵角,便如一丛黑铁般的杈,秀美的蹄子蹬在突兀的岩石上,把身体拉成了弓的模样,稍有风吹草动,它们便会瞬间跳下山岩,消失地无影无踪。

秋天,是动物们丰衣足食养肥长膘的日子,也是商山人家最为繁忙辛苦的日子,他们得先把包谷掰了,黄豆拔了,绿豆摘了,红薯挖了,得把所有的地腾出来,然后准备播种冬小麦。河川两岸的沟岔里,人们还未把秋庄稼收割净尽,而深山里因为气候太凉,已经有人在包谷地里用老镢头播种小麦了。

下了一场秋雨,天气突然变得凉起来。早上起来穿上衬衣,还冷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金钱河岸边的一处河湾边,危岩上树木杂乱,秋叶半黄,透过树林的缝隙,石台上,隐隐约约露出三两户人家黑黑的屋瓦,赤褐的土墙,人家门前房檐下的木椽上,山墙边的树枝桠上,都挂着一嘟噜又一嘟噜金黄的包谷棒子,山墙的檩头上,还垂着一串又一串红红的辣椒。但正在院里剥包谷的一对母女,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母亲黑着脸,瞅着一旁一身时髦装束的大学生女儿,嘴里唠唠叨叨的。

“娃呀,我和你供你这个大学生容易吗?你爸起早贪黑到城里建筑工地上干活,虽然一天能挣一百多块钱,可是受的是啥罪?你娃知道不?大热天里,毒太阳底下,脸都晒黑成茄子色了,垒砖的手,都磨掉几层皮了。可忙一年四季,却刚刚够你娃一年的学费和生活开销。我今年都五十多岁啦,种了这一坡一洼的包谷,可就是把这些粮食都卖光卖完,也值不下四五千块钱呀,唉——!”

母亲长叹一声,而女儿脸憋得通红:“哎呀,,你再甭说啦,我知道你和我爸辛苦,可我不上大学,往后咋就业?咋能挣大钱孝敬你和我爸哩?!”

“鬼女子!”母亲卟哧笑了,“妈说了你两句,你还说得有理啦?!”

秋风静静地吹着,已带着丝丝凉意,三两片发黄的树叶从房后山崖边树林里飘落下来,母亲拾了一片叶子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秋天真的来了,又该种小麦了……”。

河湾里,流水在阳光下泛着一片粼粼的金光,波光映在那赭石一般颜色的绝壁上,灼灼的闪光。而犬牙交错的山脊上,几丛黄腊木树的叶子,已由浅绿变成橘黄,还有几片叶子,已渐渐染上了一层晕红。远远望去,整个商山峰峦沟壑间,以及沟岔坡塬上,植物、树木已经半黄,早已给山村人家涂上了一抹秋色,炊烟就从山上人家灰黑的屋瓦上,树梢间袅袅升起,一条狗,就呼朋唤类地大叫起来。

商山秋来风景异,这不是一幅彩墨淋漓的山水长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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