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雨巷

作者: 韩月牙2016年10月04日原创散文

杭城的秋天,是丰富的季节:九月底的时候,坐在桂花下喝茶,一阵微风吹落几朵花,俏皮的一朵恰巧落进了我的绿茶杯。再过些日子,菊花就盛开了,我想念植物园了。很快,银杏树叶一片金黄,朝晖的那一片,又该上报纸的头版了吧?瑟瑟的秋风还在北方度假,秋阳暖暖地骄傲,南方的秋光就这样尽情的明媚!纵然有这样那样的羁绊,纵然现实让人减了游走的兴致,日子总这样不急不缓地向前。

我惦记西溪的芦苇,念想这几日该是怎样的摇曳多姿!但,秋雨来了,从容而缠绵。今日一早,我改了主意,戴望舒笔下的雨巷在招引着我,于是,撑了伞去找寻诗人笔下那“悠长悠长而又寂寥的雨巷”。

戴望舒以一首《雨巷》奠定了他在现代诗坛的地位。我们总是只看到戴望舒作为一个诗人的幸运,而忽略了他的不幸,这个在少儿时因为一场天花毁了容貌的男子,这个一生三次婚恋都不如意的男子,这个只在人间活了45年的人,一直生活在别人的讥笑和鄙夷里,还好有一首《雨巷》可以让他扬眉吐气。《雨巷》的主旨,专家喜欢定位为对美好理想的追求,追求不得的惆怅,倘若认为抒写的是诗人纯美爱情失落,又何尝不可呢?悲愤出诗人,小我的情感在一个大时代面前,总这样微不足道。

我一路都在想象雨巷的样子。在课堂讲了很多遍,脑海里根深蒂固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粉墙黛瓦,泥壁木窗,中式里弄,一色的青石板,幽静的小路,偶有一两匆匆的行人,油纸伞的伞骨滴下珠泪般的雨滴……

下了车,走不多远就是清吟街,到皮市巷拐向南,再走不远就到了大塔儿巷。杭州有很多小巷,它们在城市的中心逼仄地生存,就像时尚的着洋装的女子,袖口不小心露出的一颗中式盘扣,不和谐却惹你遐想。其中的大塔儿巷真的太不起眼了,因为现代诗人戴望舒,大塔儿巷11号才成了文艺爱好者追寻的地方。1905年的一个秋日,戴望舒就出生在此。现实就是用来粉碎梦想的。我早已知道,戴宅已拆除,却没有料到是这般不堪。我没有遇到“结着愁怨的姑娘”,我看到巷子两边停满了汽车,巷子南侧是一片被砖墙围着的工地,北侧是上个世纪末的单元楼,一楼做了小店或私人公司的门面,一格格火柴盒子似的,杂乱不规整,像慵懒的女子趿拉着拖鞋走在街上。我喜欢人间烟火的味道,但不是这个模样。疑惑间,终于在防盗栅栏的顶端看到了蓝底白字的“大塔儿巷11”几个字,拉了镜头才拍下,手抖了一下,画面有点糊。整条路太平常了,完全颠覆我的想象,真的连巷子都不该算吧,才几十年的工夫啊,老房子都成了回忆了。雨还在下,时大时小,《雨巷》中写到的“寂寥”“惆怅”,我多少也有点。所幸,再往前走,左手边是小塔儿巷,两间老房子历经岁月沧桑颤颤巍巍站在那里,我忙拍照,留住这可怜的一点历史和诗意。

有时候,最痛苦的并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也不过如此,消逝是一些事物别无选择的命运

我到大塔儿巷一走的日子,是11月5日,恰好是雨巷诗人戴望舒的生日。这是我回来后查找资料意外知晓的。也许冥冥中有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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