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桌

作者: 王天周2016年10月05日原创散文

我开始读书在1963年,正是国家经济困难时期。那时读书首先是没地方,学校大多借用庙宇、祠堂或农村的闲房,我上学就在周至县哑柏公社昌西大队吕家堡的吕氏祠堂。

祠堂里的神像虽然去掉了,但神龛还在,因而又暗又小。我们的课桌是作香案的供桌。这供桌,长2米有余,宽1米左右,很是宽阔结实,占据了教室的很大一块地方,周围则摆放着一些由同学们从家里搬来的形状不一的桌子。我家里没桌子,因而被安排坐在供桌旁。供桌面向讲台的一面不坐人,其余三面,挨挨挤挤地坐了十几个没桌子的学生。这桌面上烟熏火燎,油渍斑斑。同学们因人太矮小,桌子太高,只能跪在凳子上或站在凳子的横梁上才能看书写字。这样凳子就不稳,因而踩翻凳子摔下来惹得同学哄笑、遭老师训斥的事时有发生。这高大宽阔的课桌虽然带给了我们许多烦恼,也为我们提供了屏障,顽皮的我们常溜下凳子躲在桌子下玩耍。老师不注意是看不到的。只是藏在桌下的人太多了,老师发现桌上的脑袋少了,便大喊一声。我们立即冒出头来。

后来我们高级班到昌西大队上学。当时正建学校,就临时在油坊上课。这时的课桌有两种,一种是用砖头架起的木板,另一种则是油坊里的一张大案板。这浸满油渍的案板,上面还算平整。我们求人找来几张报纸,铺垫在上边。虽然艰苦,但年幼的我们竟浑然不觉,自寻乐趣。案板大,我们自制了乒乓球拍,大家凑钱买了乒乓球,下课后把书包垒成一溜,放在案板中间做球网,去掉两边的凳子,乒乓球打得其乐无穷。

终于上中学了。走进哑柏中学的校园,只觉新鲜,进教室一看,心中又不免凄凉,教室里除了讲台上放了一张木制的破破烂烂的课桌外,学生的课桌全是用泥土垒成的“泥墩墩”。匠人们为学生着想,泥墩墩做得光洁平整,但干透了的泥墩墩一挨就是一身土。我们无需别人指导,“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找报纸糊,找硬纸片垫,谁要是有一张画或画报铺上,那不知会招来多少羡慕的目光。

不久,学校情况好转,用水泥板代替了泥墩墩。这水泥板课桌,面子大了,光了,结实了。一开始我们甚是喜爱,尤其是夏天午睡时躺在上边,凉丝丝的,真爽快。但夏秋一过,隆冬来临,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我们就难过了。水泥板坚如铁,冷如冰,趴在上边写字,胳膊、手冻得生疼。好在这种日子不长。初二时,我们欣喜地用上了真正的课桌,虽然这桌子破烂不堪,但终于有了,因而大伙非常爱惜这来之不易的课桌,稍有损坏,就自己动手修补,从未有人推拉课桌,更没有人坐在课桌上。虽然这批课桌按现在早该淘汰了,但在我们毕业时,仍原貌不变地移交给了学弟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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