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夏

作者: 陈希瑞2017年01月21日来源: 今日平度原创散文

赤日炎炎似火烧。不少人称夏天为苦夏,因为在这个季节里,人们最突出的感觉是炎热。但今人要远远胜过古人,古人没有风扇空调,炎炎夏日,或栖于荫下,或倚靠在水畔亭旁,消夏纳凉的方式完全是自然的。

记忆中,最深的消夏生活,当属鲁迅先生在《社戏》里,那一番惟妙惟肖、趣味横生的描述了。

“我们鲁镇的习惯,本来是凡有出嫁的女儿,倘自己还未当家,夏间便大抵回到母家去消夏。”于是,掘蚯蚓、钓虾、放牛,会勾起多少让人落泪美好记忆!至于坐着八叔的白篷的航船去看社戏,那就更让人神往了。“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长胡子的背上插着四张旗、捏着长枪的铁头老生,咿咿呀呀、忸怩作态的小旦,挨骂的老旦……如在眼前。那偷吃罗汉豆的场景趣味好浓:大家散开在阿发家的豆田里,各摘了一大捧。又担心阿发的娘知道了,是要哭骂的,于是各人便到六一公公的豆田里偷了一大捧。唉唉,这班小鬼,吃就吃吧,担心挨骂,还蛮有心计呢……

那香甜的罗汉豆,我无福消受。也无缘像迅哥儿那样,乘坐着那白篷的航船或乌篷船去看戏。不过,我的消夏纳凉之乐园还是有的。

老屋的西面,原先是一片土围子,围子上下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槐树,夹杂着几棵老榆树、枣树。一到夏天,这里还真是一块消夏纳凉的好去处。盛夏时节,蝉声悠扬,年少的我,也不会是独行侠,倒是时常带着弟弟,举着长长的杆子在这里粘蝉,看着蝉儿吱吱叫唤,心头是何等的满足啊。等上了中学,年长了几岁,玩性收敛了不少,倒是常常倚坐在树下,装模作样地捧着一本什么书看得如痴如醉。树影斑驳,蝉儿在树叶里长吟,实在是惬意得很。我只有在书中去体味迅哥儿掘蚯蚓、钓虾或放牛的无穷乐趣,去看那长胡子的背上插着四张旗、捏着长枪的铁头老生,看那俊俏的咿咿呀呀唱的小旦,也责怪那老旦不识时务,啰里啰嗦唱个不休,还不快快下场去……

后来,因为房屋规划的原因,尽管好好的土围子还在,不过树林子的范围却缩水了不少,不少大树都被伐掉,派上了用场。旧时的光景不再,消夏纳凉之地,只能在空调房里,哪里还会寻到一点点儿时的光景呢!

这些年,夏日不再悠闲,实在是更忙了。亲戚家大都种了土豆,少则三五亩,多则十亩二十亩,麦收以后,一个电话打来,让你去帮工,敢说半个不字?只得遵命。一家一家地干,盛夏酷暑的日子也就一天天消磨掉了。看到别人即使不出去帮工,也断不了出去打工,装白菜、装土豆,不用说,消夏纳凉是在田野里的忙碌中度过的。其实,田野的风、那果蔬的香气,又何尝不是在为辛劳的农人消夏解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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