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作者: 王延宁2017年02月13日来源: 今日平度情感散文

家里卫生间里有一个大号的红色洗衣盆,还有一个淡绿色的洗衣板,都靠洗衣机放着,几乎不用。可是我每次进卫生间看到它们,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意,因为那是去年春天大姐来住的那几天给我买的。

大姐是家里的老大,今年恰逢她的本命年,整整60岁了。她是我们兄弟姐妹六人中唯一住在乡下的,算起来在庄稼地里已经摸爬滚打40多年了。

因为家里成分不好不能上高中,大姐初中毕业就回到了村里生产队干农活,挣工分。那年她才17岁,父亲在外教书,慢性子的母亲在庄稼地里始终不是把好手。而大姐什么活都不怵,干什么像什么,为家里挣着工分,帮助家里供着几个弟弟妹妹上学。后来恢复高考第一年,哥哥考中,而大姐却为了全家放弃了报名。没记得她怨天尤人过,依然劳作在田间地头、水利兵团中,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直到她结婚嫁人。

大姐和姐夫可谓一见钟情。当时农村穷,大姐嫁过去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是姑姑和母亲凑给她的。因为操劳,大姐生了外甥后大病一场,是父亲把她带到县城治好病的。可她任劳任怨,从没有抱怨过婆婆家的忽视和怠慢。后来为生计又跟着开大卡车给人送货的姐夫天南地北地奔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姐夫脑梗留下后遗症,她又陪着各地看医生,做理疗,做康复运动,从不喊累叫苦。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姐夫恢复很多,也只是勉强自理,庄稼地里却是帮不上一点忙,外甥研究生毕业后分到杭州离家远也是爱莫能助。如此,公公婆婆,邻里乡间,里里外外,加上住在老家的父母,都是大姐在尽心照料。

前年,外甥结婚了,美丽的杭州新娘,娇媚明事理,没有丝毫嫌弃农村的大姐和姐夫,我突然觉得大姐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补偿。外甥结婚那天,大姐请了不少村里的父老乡亲到镇上喝喜酒,却谢绝了所有的礼包。我不解,她却说,平日里用的着大家的时候人家都尽力帮忙,现在就当答谢宴了。难怪外甥媳妇总夸大姐,说不管是论修行还是论聪明自己老公和小姑子都比差很远。大姐是个好婆婆,媳妇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管自己多累多忙,还说服自己儿子以后多陪媳妇回娘家过年

我从平度来黄岛后回家的次数减少了,见大姐的次数也少了很多。一直想让大姐和姐夫来家里住段时间,带他们看看黄岛的风景。最终时间定在去年清明节后,因为大姐说那段时间是庄稼地里最不需要人的时候。我开车接大姐和姐夫过来,却没想到正赶上导游大赛辅导,还有单独招生。我只抽空带他们去过唐岛湾和金沙滩,平日里差不多到家的时候大姐都做好饭了。临走那天是个周日,也是学校单独招生面试的日子,也是大姐选定的,她说可以跟着来考试的车回去不用我再送。那天一大早我就按要求出门了,甚至没给他们做早饭。等我下午忙碌完毕打电话让她收拾准备的时候,她却告诉我已经收拾停当到小区门口等候了,说是免得人家等咱。

我送走大姐回到家里想放松一下,却看见卫生间里的洗衣盆和洗衣板,还有晾了一阳台的洗好的衣服和床单,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大姐常说,她最欣慰的就是兄弟姐妹不用她操心。直至今天母亲节,我打电话问候她,她说正在村委会,带着几个姐妹出义工,清理大街上的垃圾和卫生呢。话语里都是欢乐,语气里却流露出不怎么有空跟我畅聊的味道。我很欣慰地收起电话,却忍不住感动和感触。

洗衣盆洗衣板,天天提醒、督促我把压在心底的对大姐的这份情思吐露出来。当这些字落下的时候不知道勾起了多少回忆,打湿了多少纸巾。我一向不怎么看重物质,却好希望自己能为大姐带来富足、安康与快乐,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必再那么辛劳,尽情享受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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