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三代老师情

作者: 李晓2016年10月26日情感散文

读大学的儿子放了暑假,他说:“啊,我要请人吃个饭。”我问儿子:“你想请谁?”儿子说:“当然是我的老师们。”

儿子在初中、高中的学习成绩,并不是那么好,相反,他一度还是学校的“问题学生”。尤其是上初中时期的儿子,叛逆心强。初中二年级时,儿子逃学,溜到游戏厅,深夜不归,我和他,夜里找遍了城市上百家网吧,脚步发飘。

有一次,儿子逃学了,两天不归,儿子的班主任冉老师也陪着我去网吧找。冉老师知道我儿子的QQ,在QQ里给他发信息:“等你玩累了,回学校吧,同学们都在等着你回来。”儿子隐蔽的QQ终于冒了出来:“冉老师,我还能回学校吗?”冉老师回复:“我们都在等你,你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儿子满面倦容地背着书包,回到学校,给冉老师鞠躬:“老师,我错了,处罚我吧!”当儿子走进教室,同学们激动地鼓掌,欢迎他回来。儿子当场在教室哭得稀里哗啦。从此以后,儿子从那迷蒙混沌的游戏世界彻底走出来了。

在儿子叛逆的青春期,是老师搀扶了他一把,给了他默默鼓励。相反,我这个粗暴的父亲,对他劈头盖脸打骂,恨铁不成钢的怒与火,深深地焦灼。

今年暑假的一天,我陪儿子请他的几个老师聚餐。儿子亲热地搂住几个老师的肩膀,同老师寒暄。我才感到,二十出头的儿子,已经懂得感恩记得在他迷茫人生之路上,给他关切与爱的老师们。这是一股内心的泉水,它滋润着儿子的人生。

3年前的一天,我在办公室埋头赶写一个先进人物的材料,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推开了我办公室的门。我揉揉疲倦的眼睛,呀,这不是初中的刘老师吗,他当年是我的班主任,教语文。刘老师的腰已有些佝偻了,他拿出一个厚厚的剪贴簿送给我:“这些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我打开一看,这些剪贴的,都是我这些年在各地报刊发表的文章啊。我眼眶一热,握住刘老师那瘦骨嶙峋的手,连声说:“刘老师,谢谢您,谢谢您!”

想起我上初中时,我对刘老师说过,我今后要当作家。刘老师拍腿大笑说:我这个学生有志向啊,好,好!这些年我一直在文字的田园里耕耘着,但没写出过大部头来,没写出过当“枕头”垫的书来,我有愧于作家这个称号。当然,我小时候造军舰的理想也没有实现。

那天中午,我执意要请刘老师去外面馆子吃饭。刘老师很是高兴,他喝了两瓶啤酒。等我去结账时,“早结过了。”店老板指了指刘老师说。这怎么行啊,我赶忙让老板把钱退给刘老师,刘老师走上前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说:“这顿饭,我请了,我当老师的,高兴啊!”无论我怎样推脱,刘老师就是不答应我付钱。我把刘老师送上了出租车,他从车窗伸出头来说:“你要好好写文章啊!”

去年教师节那天,几个同学相约去看望住在养老院里的宋老师,他今年已经八十七岁了,是我高中的历史老师。那天去看望宋老师时,远远见他坐在轮椅上,在阴下戴着老花镜看书。走近一看,宋老师看的书,是前年我送他出版的一本自己的小书。我的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这些年的农历八月十九,我爸总要让我妈多做几个菜。等饭菜端上了桌,我爸打开门,倒上酒,在饭碗上搁上筷子,嘴里喃喃自语,十分虔诚。我爸呼唤的王先生,是他小时候的私塾老师,八月十九,是王先生的生日。他说:“王先生,他这里有一颗痣,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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