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的坚守

作者: 陈德泽2017年03月28日来源: 农村大众情感散文

在农村,年轻人手脚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停下来。一停下来就觉得手足无措,无所适从,闲得难受。仿佛只有手中有活忙着,脚不停地走着,活着才舒服

亲戚该走的走了,朋友该串的串了。柳芽发了,冰变没了,厚厚的棉衣穿不住了,手脚也开始痒痒起来了。干什么呢?地里的麦子睡了整整一个冬天,刚刚睁开惺忪的眼睛,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枣芽发,种棉花”,枣们还在拿着架子板着面孔不慌不忙一言不发,种棉花当然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春玉米呀,谷子啊,高粱啊,芝麻呀,这些东西懒着呢,才不愿意这么早早地下地呢。地里没有干的活儿,有点无聊。一伸手,碰到去年一年的收成还在腰里掖着呢,一走动它就在那里胳肢你,提醒你它的存在。抬头一看,一片红郁郁的东西像一片云彩遮挡住了视线,那是去年前邻居家翻盖的房子,低头一看,自己住的房屋虽然结结实实,可却是灰塌塌的像是爷爷早年穿的那件雨淋过多少个夏天已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汗湿布衫子——土坯屋。这几年,村里的大瓦房雨后的杂草一样纷纷长了出来,一个比一个宽,一个比一个高,常年不断,招摇显摆,挤兑得土坯房像一个老人一样圪蹴在一隅。其实,土坯房结实着呢,盖得扎实,爱惜得仔细,撑上百儿八十年的并不在少数。盖土坯房子时,老人们讲的房子经是“宽宽的,窄窄的,高高的,矮矮的”。宽宽的指的是墙,窄窄的指的是里面的空间,高高的指的是地基,矮矮的指的是房身。人与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不愿意离开泥土半步,连吃饭睡觉都与泥土相伴。所以盖的房子是泥土的,用泥土和成泥,加上麦秸草,脱成坯垒墙。麦秸草是正儿八经的经过八个月的风霜雨锻炼出来的,柔韧坚强,知冷知热,与泥在一起手拉手紧紧地团结在一起。一个个土坯抄起手来,一层层密密麻麻团结在一起,成为守护主人们的屏障。它不像那些砖房子,喜欢凑热闹。冬天来了,外面冷,它也跟着冷。夏天来了,外面热,它也跟着热,没有立场。数九寒冬,大北风甭想在土坯房面前向屋里前进一寸。夏天再热的太阳也别想到屋里乘凉。与砖瓦房相比,土坯房子更像一个智慧的老人。年轻人心气旺,喜欢赶时髦,别人能盖砖瓦房,我也能盖砖瓦房。我兜里的票子也不比别人少。于是,村里的土坯房越来越少,越来越矮,就像村里的老人,昨天还在大街上溜达来着,今天说没有就没有了。

年轻人住进了宽敞明亮的砖瓦房,离泥土越来越远了。他们讨厌泥土跟他们亲热,把窗子关得严严的,把院子全部用水泥封起来,不让泥土走进来。只有有限的几座土坯房和住在土坯房子里的老人还在坚守阵地,整天与泥土戏耍着。当泥土走进屋子与老人亲近后,老人像哄孩子似的把泥土哄出去,再进来,再往外哄,打发着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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