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火炉凳

作者: 黄程雄2017年06月14日来源: 郴州日报情感散文

一张火炉凳,长六尺,宽两尺,是祖辈留下来的,不知多少年了,油漆早已斑驳,像穿着麻麻点点的花衣裳。就是这样一张老得脱了牙的火炉凳,却是母亲心爱之物,每天擦拭得干干净净,无点尘埃,摆放在地灶内墙边。

我的家乡生产烧炭,地灶用砖砌成,约有一尺高,二尺多宽,因为我家房子很窄,床挨灶,热天不烧煤炭火,在和堂叔相连半间厅屋里烧柴火;冬天冷了烧煤炭火,灶边火炉凳紧靠墙,我兄妹放学回来,便于取暖,来客首先让坐这张火炉凳,以示尊重。一年冬天,下着鹅毛大,我们兄妹放学回家,晚饭后都挤在火炉凳上缩成一团睡觉了。母亲坐靠凳的一头,在桐油灯下做针线,她轻轻扶着我睡在她的大腿上,这时,我半惊半醒,感到特别温暖

事情总不是那么如愿顺心的。一次,母亲去走亲戚,并在外地住了一宿,回家来时,见火炉凳一端凳脚被地灶火烧了半截,凳子跛了脚,东摇西摆,母亲气得“哎呀”一声,问道“谁烧坏的?”我们兄妹都争着说是“自己烧坏的”,还是大妹坦率,知错就改,“大哥那晚到同学家做作业去了,很迟才回,因天气很冷,我早早夹火,想困了,不料熊熊煤炭火夹在凳脚边,陡然烧起来,我马上喷了些水,才保存前端半个凳脚。大哥回来后,见我流泪,没有骂我,还好好安慰我。”母亲听了我们解释,感到大家争着承认自己过失,是诚实的孩子,不由得“噗哧”一笑,“好了,好了,大家不要急,我来修理。”我们见母亲未发脾气,还笑着安慰我们,紧绷的心也放松了。

“新三年,旧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母亲执意要修理火炉凳,她是一个节俭惯了的人。深更半夜,我们都睡了,屋内响起了“的的打打”的敲打声,朦胧中,我看到母亲正在修凳。从未做过凿木孔活的母亲,夜半三更凿木敲孔“的剁、的剁……”“怎么成哟?”父亲被惊醒了,要母亲不要再凿了。第二天一早,父母请来了村里的张老师傅,请他帮忙修火炉凳。张老木匠师傅工艺精巧,几个小时就修好了,大家很满意。

暑去寒来,不觉多年过去了,父母早已离开了我们。我将这张被视为“传家宝”的火炉凳带进了城里居住的新楼房。虽然新居添置了皮沙发、红木椅,但母亲勤俭持家的精神,深深镶嵌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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