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

作者: 刘绍雄2017年07月20日来源: 邵阳日报原创散文

我坐在青石上,赤脚伸进白河,感受白河的沉静。有风在水面轻轻地摇。水清个透亮,游鱼像浮在空气里,水底玛瑙石花纹精致如绘。几千年了,白河在湘西历史的河床上默默流淌,无声无息。自从沈从文先生把它写进了《边城》,白河便被成千上万的海内外读者温暖地爱着。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寻找这条美丽的河。我第一眼瞥见白河,就被它的清澈所感动,被河面一抹午后淡淡的阳光所感动,信服了只有这样可爱的河流,才会哺育出古风淳朴的边城人,才会有那纯情文静的苗女翠翠。水做的翠翠,爱看新嫁娘,爱听缠绵的茶峒情歌,喜欢把野花簪戴在头上,听见有人月下唱歌,就在睡梦中为歌声把灵魂轻轻地浮起的翠翠,她的人性美如同纯净的白河水,已流成永恒。

对岸黛黑的岩石上鲜红着五个大字:“边城沈从文。”这是先生的手迹,指明他的着名小说《边城》的动人故事就发生在这里。白河又流过了半个多世纪,如今先生早已作古,然而他的《边城》却是永远不朽的。

一只方头大渡船从河的那边缓缓地漂浮过来,没有桨橹,没有风帆,只有一根铁索穿船而过,船两头挂着两个活动的铁环,有汉子赤脚手执木杈架在铁索上,一把把地拉着。

到岸,有乡亲上下渡船,一片陌生的乡音听来格外新鲜。我也跟着跳上渡船,身前身后已站满茶峒乡亲。

右边的船舷有位戴竹笠的女子在拉船。我好奇地走过去,问姑娘:“小妹子,让我试试。”

女子睁亮眼睛,点点头,微黑的面颊泛出红晕,她把木杈递了过来。木杈上刻出一道斜斜的深槽,只要将槽口嵌进铁索往前一拉,感觉脚下的渡船就在向前浮动起来。这玩艺倒是轻巧得很。我一边拉着渡船,一边打听姑娘当船工多久了。“两年了,初中毕业后接替了老爹就干这个。”

女子手攀铁索,望着碧绿的河水回答道。

“你读过沈从文的《边城》吗?”我试着问她。“读过,翠翠的心太好了。”姑娘微偏着头,眼睛依然不离白河水。

停了停,她笑着对我说,“你过渡去河湾上就可以看到翠翠了。”

这姑娘真会说笑话,去河湾就能看到翠翠吗?不可能的,而我觉得她有点像翠翠。

我心里这样想着,很快,船拢岸了。我下船站在青石阶沿向姑娘挥手告别

上完石阶沿河岸往前走了不多远,在河湾处我看见河中一个小洲上,有一尊白色的雕塑。茶峒人告诉我,那就是翠翠,穿着白竹布扣大襟衣,长长的独辫搭在丰满的胸前,俏丽的丹凤眼望着白河下游远处,像是在凝神盼望着心上人傩送哥早日归来。原来船工小妹并没有骗我,翠翠果真在这里等待着,只是她早已化作了望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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