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对夫妻

作者: 易小莉2017年12月12日来源: 四川经济日报短篇散文

好,好,好,坐,坐,麻友们相互寒暄,随后落坐上茶开打。

我与这对夫妻在麻将馆相遇已有半年时间了,他们是这里很少缺席的常客。男的是个“眼镜”,约五十多岁,寡言少语,苍白的脸上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女的则不然,笑咪咪的,说话轻言细语。

夫妻成双结对的出入麻将馆内,却只有男人上场,女人总是静静地坐在男人身旁,笑咪咪地一边打着毛线一边观战。看样子,女人是管钱的。一开打女人总是预先将几张小钞放在男人的衣袋里,输完了,女人便从皮包里掏钱出来支付,遇上男人赢了钱,而别人拿的又是百元大钞,她便又帮着找补,一付勤勤恳恳管家婆的样子。

这对夫妻打麻将心态出奇地好,不管是拿出去或是找进来输赢再多,俩人的表情都是老样子一成不变,更没有相互埋怨的话。我见过不少夫妻一同打麻将,赢了还好,输了便互相嗔怪,甚至打骂。所以,才有夫妻不能共同打麻将、共同炒股一说,但他们却是例外。

一般来讲女人只观战不参言,开始我还以为她不会打或打得不好,但有一次男人的满贯牌下叫了却东扯西扯的作不出决断,女的只用手点了一下牌,男人便醒了眼,果然男人转身就自摸了,倒下牌来才看见男人摸的是一张独张牌,是一张别人拿着两不相靠的废牌,他拿的却是胡满贯的精张牌。下窄教而不下宽教,结局却稳操胜券。这分明是高手的打法,看样子女人的麻将段位不知要高出男人多少。我不由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刮目相看了,心里好奇她为什么不打?难道他们一点都不在意钱?不在意输赢吗?

终于有一天男人下场后解手去了,我偷偷的问了女人,她告诉我男人的麻将还是她教会的,男人得了绝症已两年了,放疗化疗受了不少折磨,成天在家心灰意懒的等死,任谁的劝解都不开窍,为了让男人不在家里胡思乱想,她便想到了教他打麻将。果然,男人学会麻将后心情好多了,她家住在城南,为了让他多活动,她便舍近求远的陪男人到我们城西来打。上午十一点钟就从家里出发,步行一个多钟头来到这里,为医男人的病家里的经济已很拮据了,她只好放弃这一爱好,让男人过好剩余的每一天。说这话时女人仍然是轻言细语脸上波澜不兴,似乎摆的是别人家的龙门阵,但我却悟出了其中的凄凉与无奈,还有就是对男人的疼爱。

到了半下午,女人就会去买东西吃,或锅盔或点心或水果,因男人打麻将手是脏的,于是,锅盔夹上榨菜香蕉剥了皮,趁别人出牌的空闲时间,女人便一口一口地喂男人,不时续上热滚滚的茶水递上,或为他搽拭嘴角溢出的食物。有时男人嘴角还有东西,女人又在喂,男人便摆着头唔唔的发出拒绝的声音,脸上竟生出几分小孩似的娇嗔,麻木不仁的脸便生动了起来。我心里不由暗自为这对患难与共安然相处的恩爱夫妻叫好。想是有病和新手,男人的牌出得较慢,于是,有那性子急的便打响出声的作不耐烦状,而女人总是趁男人不在时向其他麻友笑咪咪的陪着小心,他身体不好,牌出得慢,请你们原谅。

散场后,女人便挽着男人的手臂,笑咪咪地仰着脸和男人说着话,慢慢地走出麻将馆。

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我很长时间没有去麻将馆了,待到天气转暖时再去,一连几天都不见那俩口子的踪影,我不由向其他熟悉的麻友打听,竟是好些天这对夫妻都没有来了。

是天气冷了?还是男人出了事?我不得而知,毕竟我与他们不过是麻友而已,但这对夫妻相濡以沫的恩爱样子却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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