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闭上双眼去感觉

2012年07月29日亲情文章

今天的饭局见到了所有的舅舅和舅,但妈妈没有出席。

当他们说起我长得更像妈妈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的婆婆。

记得小时候躺在睡着的妈妈身边,觉得妈妈长得好像婆婆呀。其实,我长得也很像婆婆吧。

小的时候总和邻居家的一个小朋友玩,他家有一位满头白发的看起来十分慈祥的婆婆,而我的婆婆却一直一头黑发。直到她死的时候还是没有一根银色的头发,不过即使在她死的时我也没能想起来去她家看她时,雍容的她坐在门口看着我的时候的样子,也像邻居家的婆婆一样那么慈祥。

婆婆有着一个像亦舒小说里面的名字,四十多岁就因脑淤血右手和右脚不能活动,说起来也是暗淡的过了一辈子,可奇怪的是没有人一直记得婆婆是个手脚不方便的人,就像我一直忘记了婆婆也是个那么慈祥的人一样。每次去看她时,她不是在擦地就是坐在门口捡菜,有的时候还在用木盆洗衣服。更有的时候她都不在家出门买东西去了。

以前读过一个感人的故事,有一个年轻母亲节那天在花店碰见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买了一支白色的康乃馨。年轻人觉得深夜里一个小姑年买完花回家会不安全,就提议开车送这位小姑娘回家。小姑娘说自己要去的地方很远。年轻人就开玩笑的说:“早知道就不送你了。”车子开啊开啊开了很久,按照小姑年指的路,车一直开到了郊区,开进了一座坟场。年轻人这时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在母亲节这天,买了一株白色的康乃馨。之后年轻人把小姑娘送回了家,自己又折返去了花店,买了一束更大的花捧。

其实给一个死人送花,还不如生前对这个人更好一点。妈妈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在婆婆生前就对婆婆很好。我那时候还小,总是对婆婆耍任性,现在想起时我还是会很内疚,怎么当时没有对婆婆更好一点呢。

婆婆死后我也没有很记挂着她,自己上学也挺忙的,只是偶尔想起时会叹一口气。我发现家里的其他人也不会想起已近死了的婆婆,甚至一次都不会,甚至连婆婆的忌日这么好记的六月六号都会忘记。也许是因为只有我对婆婆有愧疚,在她健在的时候对她不够好,所以才会时常想起她吧。

有一次我托同学给我的MP3下几首新歌,随便什么都行,因为那时候上高中,自己家里不让上网。周末的时候同学把MP3还给了我,我打开听的时候,放的第一首歌就是周杰伦的《外婆》,当时我就没忍住哭了出来,吓得妈妈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告诉她,周杰伦想他的外婆了,即是再忙都还可以打一通电话给她,可我现在想起婆婆了,想打电话给她,却连电话号码从何问起都不知道。妈妈听了一直在安慰我,可说着说着妈妈也忍不住哭了。妈妈说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婆婆的地方,自己该做的都做得很好。的确是如此,一直用心陪伴在婆婆身边的不是舅舅们,而是婆婆唯一的女儿,我的妈妈。可妈妈现在还是哭得很伤心眼泪都没有滑过脸颊而是直接落下来。

一个人死了就是永远的离开了你,在另外一个你所未知的世界走着,无论生前你对她好与坏,关心或疏忽,她就是离开了你,你都会伤心难过,甚至想起时,为她动辄流泪。身边最关心唯一的女儿—妈妈的人去了,身边最关心唯一女儿的儿子—我的人去了,现在只能闭上双眼去默默的怀念感觉她的温柔了。

婆婆下葬的那天,我正在中考,家里人怕影响我的心情并没有告诉我,我连婆婆的葬礼也没有去参加,可家里死了人,大家这几天的行为会有多大的变化呢?半夜爸爸妈妈还没回来,早晨天没亮又出门去,一通又一通打到家里座机上的电话,难道我会不知道婆婆死了?我只能暗暗的装作被他们骗得好好的,以免他们还要分心来照顾我的心情,婆婆死的那天开始,到葬礼结束,到我的中考结束,我一滴眼泪也没掉过。

今晚的饭局让我又一次想起了婆婆。

小时候某一年的一个冬天,我和婆婆坐在街道办事处院子里晒太阳,办事处院子围着一圈只有我当时腰那么高的矮墙,我坐在外婆身边的小椅子上,看着这堵白色的矮墙,午后的阳光从墙上反射进我的眼睛里,太晃。我只能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朱红色的毛衣,没有抬起头看身边其他正在晒太阳的人,也没有有注意看带我来晒太阳的身边的婆婆。冬天里的太阳光真的很暖和。从指间到脚底,身体到处都是暖暖的。

别人都说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我想起婆婆的时候还是会很伤心。虽然不是林黛玉那样情不情的人,但至少我还算是个有情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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