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阳坑之变

作者: 大喜2016年01月14日散文随笔

倘若,瓯江是处州大地上一条灵动的纱巾;那么,丽阳坑就是丽水城中一条秀美的围巾……

丽阳坑以秀美之态走进我记忆,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一次出差,散步丽阳坑畔,但见火红的夕阳倒映水面,妇女淘米洗菜,孩童戏水抓虾,岸上炊烟袅袅,一派江南美景。很长时间里,她像冬日围巾,温暖我的记忆,勾留着我,久了,变身为吸引我来丽水生活的一个“诱饵”,也成了我居住购房考虑的重要因素。我甚至给妻子描画了一幅昼观鱼虾悠游、夜听流水叮咚的理想图。

源于丽水城北部骑龙山南麓的丽阳坑,自北而南哗啦啦冲下白云山,入城区盆地,左弯右拐穿半个城后,娇滴滴投入瓯江怀抱。这座建于隋589年,曾先后名为处州郡、括州郡的城市,其丽水之名,据考源自丽阳坑源头之一的丽水山(今称陈寮山)。丽阳坑因处丽水山之阳而得名,是处州古城唯一的内河。至于称“坑”,一者,许是与溪江相区别,二来,兴许暗含了山里人的谦诚,就像“老丽水”人一直称瓯江为“大溪”。

春秋时期《管子。水地篇》曰:“水者,万物之本源也,诸生之宗”。古希腊最早的哲学学派——米利都学派创始人泰勒斯认为“水生万物”。古人在城村的选址上,极其讲究“风水”。水是核心,水长,则城村命长;水短,则城村命短。“风水”,就是现在常说的,要有适合生存发展的生态环境。 “依山傍水”是其中极重要的原则。这个“山水”,既提供生产生活条件,也是休憩怡性、歌咏寄情之所在。运用到极致的,比如玉龙山下的丽江古城,设计铺排得让雪山融化之水,潺潺流经每家每户门前,虽身处高原,却韵胜江南。

处州古城选址,能找到现在这么一块大好盆地,靠丽水白云两山,临瓯江,其间丽阳坑涧水蜿蜒穿城,城外好溪绕城灌溉,为了千秋万代,想必东瓯国的先人们费尽了心机,其中肯定周折不少。后人自然更是倍加珍惜,城市的空间拓展、经济发展,都主要围绕和借助这一片山水,特别是水。来过的外地友人说,瓯江是丽水城市之灵魂,是丽水秀丽灵动的体现。丽阳坑,则像一条围巾,围在城市的脖子上,为城市增清灵秀美,添江南气质。于我,她不但是丽水给我的第一印象,而且是实现“理想图”和居所的首选。

然而,十年后在灯塔小区挑选经济适用房时,我却傻眼了,多年未见的丽阳坑,在三四米宽两米许深的河道里,只有一小股黑水悄无声息流着,黑水上浮着羽毛塑料袋,河道被一些破旧篱笆围截出一块块领地,养鸡的养鸡,圈鸭的圈鸭。原来,随着城市发展,沿岸老城区人口集聚迅速,小餐饮、小店铺遍布,排污管道偏小、破损突出,大量污水直排入坑,再加上上游部分企业、小区、学校拦截涧水,造成下游水量小、污水多,十公里的丽阳坑,近五公里成了沿岸居民苦不堪言的“黑臭河”。可以说,第二次见面的丽阳坑狠狠打了我的“理想图”一记耳光。我只好把房子选择到远离丽阳坑的西面,但每次上下班经过附近,闻着阵阵恶臭,在惋惜之余,还有一些隐隐的痛。这时的丽阳坑,像是围在丽水城和我脖子上,一条油腻腻的臭围巾!人们唯恐弃之不及!

当丽阳坑越来越“臭名昭着”又根治无期时,我终于在八年后“逃离”到上游的某小区。这里,穿过小区的涧水清澈叮咚,我家位于其右,在家即可听水看鱼,沿岸植柳种花,吸引我常携女儿来戏水玩耍。

水生万物,水亦生患。中国历来有治水的传统,众所周知的有大禹治水,丽水则有通济堰的调水灌溉、治“恶溪”为好溪的先例。而治丽阳坑之水,把她清洗得干净如初的,则功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观念普遍深入氛围下的“五水共治”。有关治理的各种详情,我无从细细了解,但我见过“丽阳坑河长公示牌”,上面详细列写着从市级、区级到街道、社区的河长和相关部门的名字、职责。我也一直关注隔三差五在《丽水日报》“闪亮登场”、有关丽阳坑治理和建设的新闻报道,比如又召开协调会解决什么问题,比如又搞了什么活动发动群众参与,比如又有哪个项目建好投入使用了……最欣喜的,是看到今年4月份的一则报道说“一年间,丽阳坑进入瓯江入水口的水质连升四级,摘下劣V类‘帽子’,转为III类……”但有些将信将疑。

前些日子,碰到住灯塔小区的“老丽水”聊起丽阳坑说:“三十年前的丽阳坑又回来了!” 他的话似“鱼饵”,我终究按捺不住对这条“围巾”的牵挂,抽空专门到丽阳坑下游走了一大圈,果然见鱼翔水底,沿岸各种各样的绿化美化,赏心悦目,的确像报道所说“成了居民休闲游乐之所”,我的“理想图”终于有了完整的“现实版”!我把拍回来的照片给妻子看,她竟比我还高兴!

丽阳坑从“清澈——黑臭——清澈”的“围巾之变”,也许是三十年来瓯江上许多支流相似的蜕变历程。“源清则流清”,如果每一条支流都淌流清凌凌的水,瓯江就会奔流着清澈、奔腾出鱼虾,母亲河就会真正滋养处州大地上的每一个生命……

丽阳坑,这条能给丽水城添加“颜值”的围巾,我愿她一直美美的、暖暖的围在丽水人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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