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古镇

作者: 李燕燕2016年04月22日散文随笔

川北。冬日阳光,有些快乐地看顾着被时光落寞的巷口。只说那凋敝瓦落,从这里仿佛可以窥见另个时空。

我曾缓步走过天津那见识风云的“五大道”,如果说沿街红砖的老洋房,让我恍觉得我的前世,一定是穿着蓝色旗袍的女人,从小巧的窗口探头,望向马路那端,寻觅那优雅掏出怀表的人儿。独自背包,立在这个古镇的巷口,前方那只懒懒展开身体的黄色猫咪,却让我依稀看到,穿斗民居栖着春燕的屋檐下,那对默默的老人,岁月静好,何需言语,仿若其中有我。

条石铺就、点染苔青的阶梯,不知不觉通到一户人家。门前两只风化得浑圆的小石狮,标识着悠远的岁月。门后,昔日天井中种着繁华的四合院,已被几户百姓繁琐生活的细节充满。小巷进深,一旁两层民居里传出悠悠古琴声,让人记起,一曲《凤求凰》。司马相如究竟是否生在此地不可考,但为阿娇千金所求,一番《长门赋》却到底露出士子性情。琴声牵动望莲池畔撒欢的小鹊,却又让我记起北宋周敦颐曾来此讲学,在理学未兴、“厚黑论”渐起的朝代,好奇一个曾有心入仕者,写下《爱莲说》的心境。

身旁孩童的欢笑到底压下了隐隐琴声,商业气息到底潜入了低调的小镇。八十年代模样的门脸,售卖着古早味的馓子与麻花,柜台下却赫然印着淘宝二维码;石阶下花花绿绿的小人书,刚提醒起童年,眼角一溜看到的牌子——童趣专卖,忽然感觉口中的“大白兔”巳不是先前味道。

一路走着,忽现一座石坊,上书“周子镇”。坊下麒麟,百年的精致石雕,虽经过劫难,却兴味犹存。石柱上两行手刻标语“打土豪分田地,武装夺取政权”,记录着当年红四方面军一支队伍曾路经此地,播下红色火种,后人亦送这条小巷名“红军街”。

石坊一边的石壁上,两棵不知名的将发达的根系深植于石缝,伸出的枝叶相互交融,旁边一块牌子写着“连理树”。寥寥过此的外地人见此停下脚步,情不自禁留下影像。原来,幸福是人类的永恒追求,“白头到老”的愿望从古至今永不过时。一旁随意丛生甚至悬垂而下的多肉植物“胧月夜”却不知,自己在大城市花市中的身价已可以百元一盆计。

不知不觉便走向小巷尽头,眼前是宽阔碧绿的嘉陵江,配上对岸在之前的严冬中便秃着枝桠,还未来得及长出春芽的树,便可入得画了。我手捏一个“锅魁灌凉粉”,一口咬下,品着“川北凉粉”那粗犷的辣味。

随性沿岸走,见着早出的渔船带回满满鱼获,就那样一盆盆分门别类放着。最美的是翘壳鱼,细长流线的体形,银色的细鳞,翅与尾都染着酒红,显着开春求偶的蓬勃姿态。远处一声汽笛,却瞬间让江水与小巷共同在午后阳光下幻化为一个关于古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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