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泾一瞬

作者: 翟利军2017年04月22日来源: 邢台日报散文随笔

江南出名镇,不过知其皆在江浙,上海金山的枫泾古镇,却不期而遇。

在金山处置完俗务已近中午,见大道北侧一片雕梁画栋,就依着亲近古朴的秉性,走进上海这个钢筋水泥世界的别样片段中,不想,就是枫泾。

假以名气来着称与媲美,枫泾古镇确实不能与桐乡的乌镇、苏州的同里相比,因为喜好游历的我就不知晓这个上海西南的古老小镇,尽管它是上海第一批中国历史文化名镇。说枫泾古老,它早先成市于宋,距今1500年,可谓时空久远。枫泾历史的追溯不亚于乌镇和同里,可它却被商业经济气息浓厚的沪上包围了,掩盖了,渺小了。

雅致的厅堂,旧时的屏风,微热的花雕,恬淡的沪菜,再加上一片吴侬软语,让人微醉。初冬的阳光暖暖照在身上,有江南的味道。信步跨过古牌坊,古镇的一片小桥流水就一一呈现在了世人的眼前。街边高挂的红灯笼,绿堤垂柳,三条自西向东静静流过的河,依水而建的黑瓦白墙、错落有致的古建民居,就是枫泾的大略:恍若隔世,又似曾相识。“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这就是江南,此时虽无春雨杏花,却也能遥想陆放翁赋闲杭城时的水乡情思。

桐乡的乌镇名气大,却只有一条地理分布的小河,以及临水而居的建筑。枫泾悄无声息,却有默默流淌的三条河流,以及缘水而筑的房院居舍,素有“三步两座桥,一望十条港”的美誉。由此,枫泾镇的临水古居面积大过了乌镇三倍。虽大,却非疏落粗浅,楼台绵延,房舍构造各异。临水民居或两层或三层,几根石柱撑起房南一个凉台。凉台内侧黑瓦木窗,白墙映衬;凉台外侧砖石层叠,临窗清风习习。乌篷船缓缓滑过,再加上几声地道的吴侬叫卖,真如一幅生动的水墨丹青画。此景印证了前朝本土诗人沈蓉城所云:“秋千架傍瑞虹桥,节届清明丽景饶”。

自然风物与人文情怀和谐布局的枫泾古镇,美则美矣,殊不知它平静的氛围中包含着曾经的物质繁盛和荣光。从唐宋以来,这里就是铁器、竹木器等日用品的生产集散地。明清时期这里更是全国的纺织业生产经营中心,一个小镇就容纳了土布庄200多家。大名鼎鼎的江南织造就在这里设置了经营机构,商贾如潮,鼎盛一时。近代枫泾只是随着列强的入侵,我们的民族产业顶不过西洋工业,枫泾也陷入了落寞。自宋以商贸起家的枫泾人,却不拘泥固守于商业精神的传承,耕读取仕、诗礼传家也是他们的不懈追求。老话说,富不过三代,能让代代相传的家族精神怕就是这书香,这诗礼传家了。就是这小小的枫泾镇,却孕育出3名状元、56名进士、125名举人、235名文化名人。唐朝宰相陆贽,宋代状元许克昌,明代曾跟随郑和下西洋的太医院御医陈以诚,清代状元蔡以台等。近当代的有围棋国手顾水如、着名漫画家丁聪,革命前辈袁世钊、陆龙飞等。

北宋诗人陈与义从仕途巅峰退守乌镇时,曾吟咏“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诗文明志,折射出诗人的超然、孤绝、凄清。一条小河,两厢古民居,三白酒、乌篷船、社火,加以当代文坛巨星矛盾的辉映,造就乌镇闻名遐迩。而眼前这座名不见经传的枫泾古镇,清朝本土民间诗人沈蓉城在屡试不第后,专心诗词传播创作,平和处世,高寿83岁。其曾创作的《竹枝词》中描述先前枫泾的风貌:“踢球人去故场存,芳草年年绿映门。自昔风流怀太仆,只今第宅属王孙。”诗文流露出作者平民的文字风格、心态与生活诉求。

想以古镇古迹名世的金山人,其实他们血脉里流淌的平实、自然、进取,遵循生活法则的处世精神才是枫泾古镇的真正衣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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