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爱的蒲扇

作者: 隆如2016年10月12日情感散文

那是一把旧蒲扇,布满了岁月的风尘和烟火,边缘一些地方已经有点残破,手柄也磨得泛着光阴的亮。就是这样一把被时光遗忘的蒲扇,我却视为珍宝般收藏着,夏天时总要拿出来痴看上一会儿,那些和扇子有关的记忆便明晰地浮了上来。

一柄小小的蒲扇,童年夏天的幸福,仿佛还在它那轻柔的风声里静静摇曳着,清凉着。

夏天总是那样炎热,即使到了傍晚,依然还是火烧火燎,甚至月亮都挂上屋顶了,周遭还是热气腾腾。只要没有风,如水的月光也显得温温的,湿湿的,令人躁动不安。这时蒲扇就派上用场了,一挥一划,凉意四起,暑气顿消。门前的大榆下,河边的水码头旁,村西的小桥上,一拨一拨都是纳凉的人们,几乎人人手上都拿着一把蒲扇,在胸前缓缓摇着。从张家摇到李家,从河东摇到河西,从巷头摇到巷尾,从燥热摇到薄凉。不论走到哪里,扇子总是不离身的,大人时不时用它拍打脚下的蚊虫,小孩握着它追逐舞动的流萤,老太太们镇静自如,扇儿在她们的手中是那样生动地哗啦着,风骨高雅得很,还有豆蔻年华的女孩儿们,纤纤素手执一把团团蒲扇,并不摇动,只是偶尔用来遮掩因微笑而显露的牙齿罢了。蒲扇在那样的夜晚,在弥漫着纺织娘清唱的音韵中,是那样的朴素,又是那样的风情万种。

有位邻居大,虽然是个哑巴,却是心灵手巧得很。我的母亲是不会做针线活的,所以总是请她为我们家的蒲扇滚上漂亮的花边。哑巴大妈缝蒲扇的时候,我就坐在一边痴痴地看,偶尔她也看看我,冲我笑,那微笑中有种淡定和坦然,就像她缝蒲扇的针脚一样密实而又匀净。一把蒲扇在她的手中,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变得美观大方又结实耐用,并且平增了无限的雅致和气韵。扇也如人,虽不言语,却饱含深情。

老家的院落里有两棵婆娑的枣树,我们一家经常搬了桌椅在溢着青枣香的树下纳凉。墙角的凤仙花开得饱满鲜嫩,水井边上大片的紫茉莉更是花事繁密,屋后的梧桐阴里知了不知日夜地嘶唱着,远处的稻田里不时传来蛙鸣的声音。我们就在这花儿香,虫儿唱的夜晚闲聊着,桌上有现摘的西瓜和葡萄,煮熟的玉米棒子,以及嫩花生,没有电扇,没有空调,只是拥着一把小小的蒲扇,却仿佛拥有了世上所有的甜蜜与幸福。

夜深了,爸就睡在外面的桌子上,母亲让我回房,我嚷着也要睡外面,母亲却说夜里凉气重,小孩子不能睡在外面的。我只得悻悻地回房,厢房里热得很,怎么也睡不着,这时母亲就会坐起身来,用蒲扇轻轻为我扇风,那风极为柔和,有种神奇的力量,竟在我的心坎上开出朵朵冰洁的青莲花,很快我就入梦了。母亲还在那里摇着,为她心头的宝贝,送去了清凉的爱意,自己早已热汗淋淋却浑然不顾。

爱有时很简单。真正令我们感动并铭记一生的,也许就是那些简单的给予,那些真情的爱护,就像那一把小小的,有着母爱芬芳的蒲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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