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母亲蒸年馍

作者: 张志强2016年10月13日情感散文

到了农历腊月二十前后,我的家乡过年的气氛日渐浓厚,家家户户都是从早到晚,忙里忙外,除了置办年货、扫尘搞卫生外,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就是磨好白面,准备蒸年馍。

年馍的用途一是作为过年走亲戚的礼品,二是家人正月里自己吃。故乡周至人的年馍蒸得远近出名。听老人说,蒸年馍很讲究,一定要用优等小麦磨出的优质细白面粉,用糯米醪糟做的酵子发酵,碱要放得合适,火候也要烧得到位,这样才能蒸出好馍。

那年腊月底,我回老家过年,正赶上母亲蒸年馍。她先把前晚在热炕棉被下的发面大盆端出来,将一堆面泥倒在案板上。那面泥已是经母亲掺了酵面发酵了的,松软得很。母亲凭她多年的经验,又加了些干白面粉,接着又把碱水加进去,揉均匀,再等面团停放片刻“饧”了后,使劲揉搓一会儿,再剁成一个个小面块,用手的功夫揉滚成一个个小生馒头,搭上蒸笼。

母亲系着围裙,踮着小脚,忙在案边,双手满是面屑。父亲蹲在灶膛口,添柴拉风箱烧火,给母亲当助手。不料头一锅火大了些,蒸出的年馍很多裂了口,母亲就埋怨说:“你快起来吧,下一锅还是我来烧。”果然,母亲烧的这一锅年馍,一个个似鸡蛋大小,白光光、软筋筋的,没有一点裂皮,咬一口,真香呢!

蒸了几锅后,又出了“残品”。那是母亲因邻居请她帮忙,临时离开一会儿,父亲就自作主张,在揉面时失手多倒了半小碗碱水,结果蒸出来一锅“黄黄馍”,吃一口又咸又苦。母亲回家发现后,哭笑不得,“下令”父亲离开灶房,不要他再搅和了。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看到母亲一人忙得不可开交,我赶快打电话给五里外的表妹,请她过来“支援”。二十分钟后,表妹披着花骑电动自行车赶到了。她一进门,就洗手上案,在天黑前配合母亲接连蒸完十多锅年馍,其中包括肉馅、菜馅、糖馅、油面馅的各种小包子,最后还蒸出一锅关中人家的传统风味——祭祀祖先用的“寿桃”、“飞雀”和“枣心龙凤花圈馍”等。

大年初二上午,当我登门给二位姑姑家拜年时,她们连声夸赞我送的几样礼品中,唯母亲的年馍蒸得最好。

后来,村委会决定,每年腊月给我家拨一斗(约40斤)优质好小麦,叫我们自己磨面蒸成各种花馍,在大年初一早上和其他礼品一起,由村委会负责人给全村军烈属拜年用,母亲连续几年承担这项义务劳动,每次都精心蒸出她拿手的花样年馍,却拒收一切加工费,直到她临终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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