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海鲜“老下饭”

作者: 姚崎锋2016年10月28日情感散文

说起浙江舟山海鲜“老下饭”,上了年纪的舟山人都深有感触。我的记忆里,“乌贼鳔肠”最深。

听上辈人说,那时的舟山,海货很多,大黄鱼旺发的时候,在海边用脸盆可以舀,乌贼旺发的时候,用网可以捞。我的村庄是农业村,邻村是渔业村,曾记得儿时有人送来一袋“墨泥擦黑”的糊状东西,父亲便随手倒在厨房的瓮里,加上粗盐,用木棍搅拌了放在灶橱。

我有些好奇,掀开来端详,黑糊糊的浓浆里,混杂着蛋状东西,还有白矾一样的长带,漆黑的可以做墨水。我偷了一些灌在墨水瓶里,因为此事,还在学校的“大字”课上闹了笑话。当然大字没写好,却把同学们腥得够呛。

父亲告诉我这叫“乌贼鳔肠”,凭我的直觉,造字似乎还能说得通。把乌贼肚肠里的东西一骨脑儿全倒在了一起,包括墨汁。不像如今的人们,如此讲究,那墨汁总是要洗上无数遍才算干净。这里面似乎还有一种说法,吃墨汁可以变得聪明,不知是大人们的无知,还是为了节约,故意骗骗孩子们的伎俩,反正这墨汁我们吃了。只可惜我们依然没能成秀才、状元一类的人物。

儿时家穷,除了自家的蔬菜,“乌贼鳔肠”自然成了餐桌上的大菜。每次烧饭时,母亲便在锅里蒸上一碗。饭熟,揭盖,“乌贼鳔肠”的腥香扑鼻而来。此时,它们已经凝固,黑白分明,黑的发着黝光,白的呈现胶质的滑嫩。我与小妹用筷子夹攻,挑战激烈,好不容易夹了一块投入小嘴,却是满口墨染,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浸透着腥香滑嫩。我们吃得多欢畅,张口笑起来,牙齿、舌头都不见了,只见一片浑然的黑,饭碗是黑的,筷子也是黑的。冷不妨用筷子在小妹的脸上涂抹两道黑印,这黑便成了记忆里的黑色幽默。

在如今的市面上,这样黑得像样的“老下饭”很少见了,可以说舟山海域内真正像样的乌贼也很少见了,当年那个叫“曼氏无针”的乌贼,现正处在研究、养殖的进程中,偶然捕获已是大幸。或许在地道的渔村,还能闻到那腥香,尝到那美味。春节,当我面对餐桌上的大鱼大肉时,却不由地怀念这一道儿时记忆里最浓墨出彩的“老下饭”。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