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米箩

作者: 王春凤2017年04月27日来源: 衡阳日报情感散文

老王并不老,三十出头,田静在家里就是这么叫。

鸿怡广场有一场校园歌曲比赛,田静和老王坐在人群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放松,田静伸展双腿,向旁边一瞟,看着两个女孩优雅地嗑着瓜子,闲散自如,毫无忌惮。她抱过坐在他大腿上的女儿,轻轻地说:“帮我去买一包香瓜子。”不料听到的是一声“不”。她再也没什么心情看演出,赌气回家了。

田静沿着河堤走,气不打一处来。乌鸡跌进白米箩里了,外界都是这样点评她和老王。她往往微笑着,似乎默认,或许因为老王给人的感觉温柔、体贴的吧。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空空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填充。冬天寒冷的晚上,他不会主动搂着温暖她冰凉冰凉的双脚;当她在离家不远的单位打电话要他送衣服时,他也从来没有一次拿对过;也不知道闹别扭时她到底在气什么……她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日子就这样过着,连哗哗的水声都能忽略。到了这个夏日,天气出奇地热,日头白白的,不透一丝风。

胡易感觉出事了,田静哽咽的声音犹在耳边,电话里有些事情讲不清,就在十七英哩咖啡约见了田静。十七英哩咖啡门外有四张桌子,三三两两坐满了人。透过玻璃大门,只见灯光迷离,客人稀稀疏疏。田静一身印花黑裙子,沉静,难以察觉。她推开门,冷气有点低,上了二楼,拣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胡易到时,摩卡咖啡端上来,田静往胡易那边添了一勺糖,又往自己杯里添加两勺。

她轻轻地说:“一年前,还是两年前,我的生活中出现了另一个他。与他的相遇有点必然,而与他的相识倒有点牵强。不知不觉中,我们熟络起来,自以为是地熟稔起来。我的心蠢蠢欲动时,手指也忍不住按键,任凭虚无的电波连接彼此的倾诉。有时候会被一句话感动,有时候会共听一首歌,甚至有时候会把回忆当作习惯,明明知道这些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但当已经习惯做一些事情时,总会不由自主继续做下去,我甚至品味及乐于沉浸在淡淡的牵挂真诚、动情与思念之中,就像吃了迷药一般,失魂落魄。同时,我也极力想拥有一双隐形的翅膀,飞在天空里,看着他,也看着自己,尽情挥洒生命中的这段激情,感受着那属于自己的满足。”

“你想追求一种诗意化,情感化的生活。”等她抿咖啡时,胡易插了一句。

“故事不完美,它终结于雨中,在连续十多天高温后的一次雨中,就在那时候,就在雨中散步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刻,我惶惑了。他好像要把一腔柔情蜜意像渔网一样撒下来。即使克制着,拼命克制着,我也觉得有几分陌生。我以为,我们这种亲密关系一直带有柏拉图式的色彩,仿佛只是纯粹精神的一种意念。”她接着说,“这些实质性的东西啃噬着我的平静,像洪水般淹没了我,心里时不时地涌上翻江倒海似的阵阵滚动。”

“或许你给了错误信息和不适当的举措。”胡易看看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捉摸不定。

田静几乎喊出了一句:“我的世界本没有太多的内容,我以为那是让我漂泊的心驻足的地方。”楼上的客人寥寥无几。

“你把它当成重要的事,按捺不住那颗心?想舞出生命的热情?而今有不便,有烦意?怕累,怕受伤了?”胡易忍不住责问。

“也不怕被你笑话,我依着心生活。”田静摸了摸食指上的铂金戒指。

“老王真正把你放在心上。你忙,他也忙,还得顾着你的情绪,这胜过多少甜言蜜语!我就见他从来没有阻拦你的追求,你知道吗,他给了你多大的自由,那是发自内心,没经过刻意装饰过的爱。”胡易见过老王许多次,在朋友面前也夸过多次。

“不要说那是跳进白米箩了。”

“还真是白米箩。”

田静在朦胧的光中似乎看到老王一晃躲到柱子后面,女儿双手往两边划着,她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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