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的桨声

作者: 毛馗2017年10月26日来源: 青海日报原创散文

去常熟沙家浜革命圣地参观,芦苇荡是必不可少的去处。乘坐在舟楫上,飘荡在茫茫水面,穿梭于迷宫深处,感受《诗经》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描绘的诗情画意和悠远意境,不失为一桩乐事。

时值炎热的酷暑伏天,来此地游玩的人并不多。陆上行走,早已让人腿脚疲惫,便想到要往水路上领略一番,想必大不相同。等我走到水岸边,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联想到唐朝诗人韦应物的一句诗——“野渡无人舟自横”:空荡荡的船只悠闲地停靠在岸边,摆渡的老大娘倚靠在凉台下对游人的到来翘首以待。我心中暗自窃喜,人多喧闹恐不能尽兴,人少安静倒玩得自在。

老大娘见我们三人过来了,便快步跟了出来,她未能等到载满四人,便让我们匆匆上了船。当竹篙撑向水面的一刹那,船便开动了,晃晃悠悠地向芦苇茂密处驶去,我心中一阵激动。平静的水面上,忽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缓缓地向后推移开了。红色的蜻蜓在水面不到一尺高的上方盘旋徘徊、左顾右盼,像是偷窥闯入它们府邸的这船生人,又像是与水中的鱼儿眉目传情、暗送秋波。长得修长高大的芦苇、构,迎风招展向我们挥手致意。水中的游鱼跳出水面伸头探脑,又潜入水下吹吐气泡。眼前忽然惊起的一群白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打着翅膀向远处飞去,本想抓拍一张,可是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处可寻了。

太阳快要转到了头顶,草木像瞌睡人的眼,蝉鸣越发起劲了。老大娘要求我们穿上棉质的救生衣,起初多少有些不情愿。再看她呢,烈日下,头戴一顶金黄色的斗笠,身着蓝紫色的衣衫,外穿带有小花的救生衣,独自站立船头为我们摆渡摇船,而她已年逾六旬,想想心中又是一阵不忍。

我们原以为摆渡是个简单活,看两下便会,试想换她下来,我们尝试一番。不料,等我们上来尝试时,船竟不听掌舵者的操纵指挥,左右颠簸晃动,斜向直冲芦苇丛里,差点翻了去。幸好老大娘经验丰富,两下便从芦苇丛里把我们解救了出来,我们心悦诚服,深知摆渡摇船绝非易事,没有臂力功夫和经久磨炼,是掌不好舵、摇不好船的。看似是简单的位置移动,其实是多年的尝试和经验的积累。

坐在船篷里,扑面而来的凉风使人神思清爽、倦意全无,碧绿的水塘浑浊不清,好似深不可测。老大娘话语不多,一心专注地摇船,我只静静地观望,倾听木浆在水中拨动而发出的“哗、哗”声,以及小舟行驶晃动的“吱、吱”声。我们仿佛驶入了芦苇迷宫,更像是闯入芦苇构成的迷魂阵,眼前一片碧波荡漾,芦苇参天,唯有这“哗哗”的桨声在耳畔频频闪现、跳动、回映,那么有节奏、有情调,那么悦耳动听、回味悠长,顿觉这是世界上最曼妙、最好听的声音。

穿梭在芦苇迷宫,两面茂盛的草木已把水路遮挡得仅容得二三船只并行通过,我对此地心生恐惧又充满激动。恐惧的是,不熟悉地形而误入其中将难以走脱,更不要说芦苇丛中藏有埋伏了;激动的是,这里曾是睿智勇敢的常熟人抗击日寇的红色战场,芦苇丛中冲杀的枪声令日寇闻风丧胆,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划起的桨声是为日本侵略者演奏的催魂葬曲。这里有革命的气壮山河,也有英雄的视死如归。这样的桨声是激烈而壮美的,更是神圣而伟大的……

船靠岸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只觉得耳畔的桨声经久不绝,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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